【车讯网 报道】抗战胜利70周年前夕,我曾驾车从北京出发,一路寻访战争遗迹,最终走到云南。眼下,即将迎来抗战胜利80周年,将当年的游记翻出,重新整理,再次与您分享。
那次旅行的起因,是中国远征军。
大概在90年代初期,看到一本写抗战的书,说中国组建远征军,出兵缅甸,被日军打得七零八落,败退到印度,通过史迪威的一番治理,焕然一新,又打了回来,把日本人逐出缅北,复仇成功。
我虽然很早就知道抗日战争当中的许多战略物资,都是源于美国的援助,但对抗日战争的印象,主要还是地道战、地雷战、小兵张嘎和铁道游击队。忽然间,得知还有出国作战,多少有点儿意外。
中国远征军的士兵(照片来自《国家记忆》 美国通信兵拍摄)
20世纪70年代,家父有位很要好的同事,叫卫道然,当时我们常去卫家串门。在我的印象里,卫道然身材魁梧,腰板挺直,很有点儿大将风度。家父告诉我卫叔叔的父亲叫卫立煌,曾任东北“剿总”总司令。
多年以后,我才知道,卫将军最辉煌的时刻,是指挥中国远征军收复滇西。在整个抗日战争中,这是中国军队唯一的一次主动进攻并全歼日军的战役。没能当面聆听卫叔叔讲将军故事,我以为是最大的遗憾。
这遗憾其实是注定的。
卫立煌将军(照片来自《国家记忆》贰 美国通信兵施沃普拍摄)
中国自古以来,非常注重历史,并嘲笑印度人疏于动笔,以至于往事模糊。要不是法显和玄奘,他们到现在可能还对自己曾有的辉煌浑然不知。据说,由于《大唐西域记》,后人才判断出鹿野苑、蓝毗尼和阿育王柱的具体位置。
中国历史按年代记录,自周朝共和元、也就是公元前841年至今,2800多年的经历,基本上清清楚楚。您要是有兴趣,翻翻起居注,就连皇帝哪天和谁上过床,都能找到。可是,在普及教育的课本上,内容时有调整,老师照本宣科,学生机械记忆,到最后,无论谁,都对历史失去兴趣,作为一个副科,凑合着能及格也就罢了。
长大后,才逐渐知道,学历史并不是为了让你知道某个条约是哪天签的字。
历史是经验,历史是教训。只有不断积累经验,总结教训,才能变得成熟与聪慧,才能在以后的岁月中,少走弯路。比如,英国总结克伦威尔的教训,最终发展成光荣革命。
如果,有更多的人学会用自己的大脑进行思考,光荣革命之类的东西,恐怕会普及全球。如果总想隐瞒或规避某些不光彩,结果只能是:
不断重复历史,反复交纳学费。
美国兵向中国兵传授技能(照片来自《国家记忆》 美国通信兵拍摄)
旅行可以让人增长学识,但有个前提,必须得读书,或先读后游,或边读边游。如果只游不读,充其量是到此一游,图个一时高兴。
书读一遍,通常很难记住,唯有再来几遍,才能记个大概。
为此,我先用了几个月的时间,看了一堆有关的书。然后挑出几本我认为不错的,比如余戈先生的《1944:松山战役笔记》,章东磐先生的《父亲的战场:中国远征军滇西抗战田野调查笔记》,带在身边,打算到了现场复读。
以前,中国学者习惯坐在书房里,查阅古籍,以此考古,到了1921年,应聘来华的瑞典学者安特生在河南省渑池县仰韶村进行田野考古,发现了许多陶器与石器,仰韶文化从此进入人们的视野。这次发掘被视为田野考古正式进入我国。事实上,即使不是专业研究者,仅仅作为爱好者,如果能亲临事件发生地,将实景与记录结合,往往能获得特别深刻的印象。
所以,我很喜欢读书与旅行并举。自女儿上小学起,每逢新学期发书,我都会先看一遍,把语文课本当中提到的地方,尽可能多地陪她们去走走,从鲁迅故居到圆明园,从醉翁亭到苏杭二州。有次家长会,老师夸赞:您女儿的作文写的活灵活现,就跟去过是的。我说,您别夸了,她确实去过。
美国兵向中国兵传授技能(照片来自《国家记忆》 美国通信兵拍摄)
此次旅行的计划
中国远征军的故事发生在滇西与缅北,如果直接前往的话,坐飞机就行,省时间,也省钞票。但这样一来,会显得来去匆匆,犹如蜻蜓点水。两年前,有个重走远征军之路的活动,闻之颇为兴奋,正欲积极参与,一打探,人家只是飞往腾冲,然后沿高速公路,途经龙陵,走到芒市就直奔机场回家。如此“简易”的旅行,我宁愿放弃。我的想法是,要么不去,既然去就得稍微深入些,虽然我做不到像戈叔亚、余戈、章东磐那么深入,但也不能如此轻描淡写。
与中国远征军有关的遗迹,分布在滇西的四面八方;昔日滇缅公路的部分路段,如今也已降成乡道。如果没有属于自己的交通工具,想逐一探访,并不容易。所以,我决定从北京驾车前往,一路上,还能把诸多抗战遗迹,尽可能多地去看看。
每次长途驾车旅行,总会有人问:几天能到?
事实上,如果只是为了到某地,根本没必要驾车。比如西藏,如果目的地是拉萨,坐上飞机,半天即可。我之所以驾车从北京去西藏,是因为,我的目的,是享受整个旅途。自北京出发,沿途N多个点,都是我的目标。数个点连成一条线,是自驾游的主要价值。
这回也是如此。如果单纯为了去滇西,理应直飞,但从北京到云南的途中,还有许多与抗战有关的遗迹,平日里很难造访,借着这个机会,将它们并作一条线,一举数得。
具体的计划是:北京-宜城-石牌-常德-芷江-晴隆-昆明-祥云-弥渡-保山-片马-芒市-龙陵-畹町-腾冲-宜宾-重庆-北京。行程约7000公里,预计30天。
我的坐骑是海马S7
伴随我出行的,是海马S7,这是一款城市SUV,动力2.0升,分为手动挡和自动挡,入门级指导价10.68万元。配置主要包括座椅加热、巡航定速、倒车雷达+影像、无匙进入、一键启动、车身稳定控制、电动座椅、导航,等等。
别看这几年海马汽车已经基本被人遗忘,可那次旅行让我亲身体验到,它的驾乘感受很棒,很舒服,性能也相当不错,性价比很高。尤其是油耗与续航,跟今天的插混、增程相比,并无太大的差异。
准备充分是成功的基础
我经历过许多次单人单车的长途旅行,在有的人看来,这么做有些冒险,万一发生不测怎么办?事实上,我相信,凭着个人努力,即使遇到意外,也能解决。
解决的基础之一,是信心与经验。经验需要靠时间积累,自信源于胆识。
解决的基础之二,是装备。我的装备非常全,出发前在客厅摊了一地,单单是整理和检查,就用了两天。
装备齐全,是保障顺利的基础。去年在藏南遇到塌方,几十辆车阻塞在路上,前不着村,后不着店,又下着雨,我把尾门打开,摆出遮阳伞、折叠桌、折叠椅和几个气炉,煮咖啡、煎鸡蛋,一会儿工夫,弄出一顿丰盛的下午茶。
其实,这些都是最简单、最没技术含量的玩意,就看事先有没有准备。
在自驾游中遇到意外,因准备不足而使问题扩大,这种遗憾并不鲜见。北京7·21大雨后,电视台让我讲讲这方面的经验,我说:我的座椅下,永远放着灭火器、羊角锤、防水头灯和野营刀;在行李厢里,永远放着饮用水和压缩饼干。
这些东西,出门一万次,可能都用不上,但遇到意外,也许就能救命。
这次旅行的主题是抗战,出发前,有必要把抗战的轮廓,大致描述一下。
抗战究竟是多少年
早些年,都说8年抗战,这是以七七事变算起的。后来改成14年抗战,是从1931年算起——日军发动九一八事变、首先占领辽宁后,随即向北进军,黑龙江省代理主席马占山,率军于1931年11月4日,在齐齐哈尔附近的江桥进行阻击,这是有组织的抗战第一仗,被誉为抗战第一枪。
不过,有些历史书,把七七事变之前,定义为局部抗战,把卢沟桥开始的的抗战,称为全面抗战。
在全面抗战中,打了多少仗
中国军队在长达8年的全面抗战中,共举行会战22次。此外,还有许多战役,比如南口战役、南京保卫战、五原战役、中条山战役、浙赣战役、缅北战役、滇西战役、湘粤赣战役,等等。
在全面抗战之前,还举行过黑龙江战役、江桥保卫战、哈尔滨保卫战、淞沪抗战、热河战役、长城战役、绥远抗战。
全面抗战中的会战 |
|||||
时间 |
名称 |
主要指挥官(中/日) |
伤亡人数(中/日) |
||
37年8-11月 |
淞沪会战 |
张治中 |
松井石根 |
约33万人 |
4万余人 |
37年9-11月 |
太原会战 |
阎锡山 |
寺内寿一 |
约10万人 |
2.6万人 |
38年1-6月 |
徐州会战 |
李宗仁 |
寺内寿一 |
约10万人 |
3.2万人 |
38年6-10月 |
武汉会战 |
陈诚 |
烟俊六 |
约40万人 |
3万余人 |
39年3-5月 |
南昌会战 |
薛岳 |
烟俊六 |
约10万人 |
9000余人 |
39年5月 |
随枣会战 |
李宗仁 |
冈村宁次 |
约2万人 |
1.3万人 |
39年9-10月 |
长沙会战1 |
薛岳 |
冈村宁次 |
约3万人 |
3600人 |
39年11月-40年2月 |
桂南会战 |
白崇禧 |
安藤利吉 |
2.7万人 |
1.2万人 |
40年5-6月 |
枣宜会战 |
李宗仁 |
园部和一郎 |
约10万人 |
9000余人 |
40年8月-41年1月 | 百团大战 | 彭德怀 | 多田骏 | 约1.7万人 | 2万余人 |
41年1-2月 |
豫南会战 |
李宗仁 |
园部和一郎 |
不详 |
9000余人 |
41年3-4月 |
上高会战 |
罗卓英 |
园部和一郎 |
约2万人 |
9000余人 |
41年9-10月 |
长沙会战2 |
薛岳 |
阿南惟畿 |
约7万人 |
7000余人 |
41年12月-42年1月 |
长沙会战3 |
薛岳 |
阿南惟畿 |
约2.8万人 |
7600余人 |
42月5-8月 |
浙赣会战 |
顾祝同 |
阿南惟畿 |
约4万人 |
1.7万余人 |
43年5-6月 |
鄂西会战 |
陈诚 |
横山勇 |
近5万人 |
4000余人 |
43年11-12月 |
常德会战 |
孙连仲 |
横山勇 |
约6万人 |
2万余人 |
44年4-6月 |
豫中会战 |
蒋鼎文 |
冈村宁次 |
约1.9万人 |
3350人 |
44年5-8月 |
长衡会战 |
薛岳 |
横山勇 |
近9万人 |
6万余人 |
44年9-12月 |
桂柳会战 |
张发奎 |
冈村宁次 |
3万余人 |
3万余人 |
45年3-5月 |
豫西鄂北会战 |
胡宗南 |
冈村宁次 |
1.5万余人 |
1.5万余人 |
45年4-6月 |
湘西会战 |
何应钦 |
坂西一良 |
1.9万余人 |
3万余人 |
制表:车讯网 http://www.chexun.com |
据中华民国国防部1946年统计,在为期8年的全面抗战中,国民党军伤亡将士321万人,其中,阵亡131万余人,牺牲将领255人,在他们当中,首先牺牲的,是中将副军长佟麟阁和中将师长赵登禹,于1937年7月28日,在北京南苑殉国——北京有两条大街,以这二位民族英雄的名字命名。最后牺牲的,是京沪路行动总队长包炎民,此时,距日本投降还有1天。
国民革命军第29军副军长 佟麟阁中将(追认上将)
1937年7月7日,七七事变爆发后,时任29军副军长的佟麟阁命令全军:凡是日军进犯,坚决抵抗,誓与卢沟桥共存亡,不得后退一步。7月28日,日军进犯北京南苑,佟麟阁率部死守,不幸中弹殉国。将军遗体最初藏于雍和宫东侧的柏林寺,抗战胜利后,葬于香山南侧。
国民革命军第29军132师师长 赵登禹中将(追认上将)
佟麟阁牺牲后不久,赵登禹奉命向大红门方向转移,途中遇袭,壮烈殉国。随后,将军遗体安葬在陶然亭西侧的龙泉寺,抗战胜利后的1946年,迁葬至卢沟桥附近的文字山,文革期间,墓地被掘,遗体无存,1980年重建。
伴随着这首铿锵有力的歌曲,我该出发了——
大刀向鬼子们的头上砍去,
二十九军的弟兄们。
抗战的一天来到了!
抗战的一天来到了!
前面有东北的义勇军,后面有全国的老百姓。
咱们二十九军不是孤军。
看准那敌人,把它消灭。
冲啊。
大刀向鬼子们的头上砍去。
杀!
下篇游记预告:感受抗战之二(明日发布),点击下图可直接进入。
张自忠是第二次世界大战当中,盟军阵亡的最高将领。能够来到将军牺牲的地方,进行一番凭吊,很有意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