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5年6月10日，拉萨到羊卓雍措的307省道上，一辆客车坠入山谷，车上19人，11人遇难。眼下虽然还不知道事故原因，但联想起去年8月，拉萨到日喀则的318国道上，一辆越野车与客车相撞，并祸及一辆小型货车，3车共55人，44人遇难。借着这些悲剧，我想说的是——安全在于驾驶。

    回忆307省道

    昨天的事故发生在307省道，看到网络报道中的现场照片（本文题图），勾引起我的许多回忆。307省道是从曲水县达嘎乡到江孜的一条路，有人把它视为拉萨到日喀则的老路，有了新路（今日的318国道）后，这条路沉寂了很长一段时间。不过，如果打算游览羊卓雍措、冰川、江孜，就必须走307省道。但在当时，这是一条很难走的路。

从拉萨走307+204（红线）到日喀则，沿318（黄线）返回，是旅游热线。箭头为2次事故发生地。

    2002年，我第一次走这条路时，在日记里写到：“从拉萨出来，走到曲水大桥，过雅鲁藏布之后，踏上307省道。雅鲁藏布与羊卓雍措实际上只隔着一座山，最近的地方只有6公里，但两者水位落差却有800多米。这段路是沙石路面，坡度较陡，路很窄，急弯不少。坐在车里朝下看，有置身高空的感觉，偶尔甚至有晕眩感。我们沿着它，蹦蹦跳跳地上了山——路面严重坎坷不平。事后回忆，这段路应该是整个西藏之行比较有难度的一段，好在不是很长。整个这一天，只遇到了两三辆车。”

    其实，出发前已经有了某种程度的思想准备。因为，在拉萨的茶馆里，听来一段见闻：搭车前往羊卓雍措，半路看到山坡上有辆车四轮朝天，2名伤者躺在草地上，救助他们的人蹲在一旁，似乎是在等待。下午返回时，伤者还躺在那里，身上多了块布——他们已经死去。

    2012年，再一次走这条路，发现2个不同，第一是车辆增加许多，与昔日的冷清形成很大反差；第二是路面改成了柏油，宽度增加，转弯处修建了防护墙。也就是说，这条路比起昔日，已经算得上非常好走了，惊险程度大为降低。

307省道的路况已经变得很好了。

    不过，另一种惊险出现了。一些焦急的驾驶者，不喜欢排队，总希望超越前车。事实上，这是非常危险的举动——路面虽然拓宽，但由于弯道多，超车带有一定的风险。据报道，2014年8月9日发生在318国道上的那起事故，原因之一便是越野车侵占对向车道导致。

    我觉得，这种人为的惊险，可能比昔日路的惊险更可怕，因为它能祸及他人。事实上，从离开雅鲁藏布、开始爬山算起，来到可以俯瞰羊卓雍措的甘巴拉山口，全程不过24公里，即使车多，行驶缓慢，50分钟左右也能到。耐不住性子、左右开弓、强行超越，好像比较快，但究竟能快多少呢？根据经验估计，能快个三五分钟就非常不错了。相比之下，还是多花几分钟时间，四平八稳地来到山口，静心慢赏西藏的三大圣湖，并能平平安安地回家，方为上策。

羊卓雍措与307省道。

    西藏的限速管理

    西藏的交通管理部门，为了让更多的人获得平安，采用限速卡的做法——经过检查站，驾驶者需领限速卡，上面记录着通过本站的时间，以及限速要求。到了下一个检查站交卡，是否超速，一目了然。

记录详尽的限速卡。

    这种看似很“笨”的办法，对于西藏这种交通流量不大的地区来说，功效显著。在临近检查站的地方，常看到有些汽车停在路边消磨时间，而这些车，都是刚才风驰电掣从我身边超越过去的。也就是说，您开得再快，也无济于事，最终只能停车等待。有辆车提前8分钟抵达，被处以500元罚款，还得扣分。

经过检查站，需停车领卡/交卡。

    遗憾的是，交管部门的苦心，并不一定被所有驾驶者理解。据说，西藏当地的司机们，面对如此严格的限速管理，自有一套应付手段——当我离开羊卓雍措，朝江孜方向继续行驶，当地的大小客车，纷纷超越，疾驰而去。弄得我很困惑：他们不怕前面的检查站吗？过了一会儿，经过一个小镇时，终于恍然大悟。原来，那些车都进入小镇，吃饭去了。

    此外，听说有些司机，能通过某种手段，不用领取限速卡。在《西藏拉萨“8•9”特别重大道路交通事故调查报告》中，建议对尼木县交警大队负责人行政记大过处分，理由是“对所辖路段车辆超速和违法占道问题缺乏有效管控措施”。不知道这里说的缺乏“有效监管”指的是什么，如果每辆车都有限速卡，应该算得上是有效监管吧。

    在羌塘等没有限速管理的地区，当地车辆几乎是个个把油门踩到地板上，车速快得难以置信。在文部的当惹雍措，从几位包车旅游的游客处获悉，他们的日均行车里程至少是我的1倍。我相信，游客肯定不会全都喜欢高车速，但他们无从选择。

    感觉不妥需立即行动

    也许有人觉得，在西藏从事包车服务的，大都是性能很好的越野车，即使是普通客车，由于日积月累，司机的经验与技术肯定比较强，坐他们的车，没什么值得担忧的。不过，最近2次大事故，不仅全是当地车辆，甚至都是圣地旅游汽车公司。

    根据调查报告得知，去年那场导致44人遇难的事故，除了越野车侵占对向车道，主要便是大客车在限速40公里的路段超速60%，而且右后轮制动性能不合格。一辆载着几十位游客的车，刹车不灵外加超速，想想都觉得挺可怕。事故调查组曾建议这家公司的法定代表人终生不得担任旅客运输企业的主要负责人，不知是否执行了。

    西藏旅游交通的特点是里程长、车费贵，旅游业务多少带点儿垄断性质，在这种情况下，缺乏休息、连续接客几乎是一定的，疲劳驾驶在所难免。作为乘客，第一是建议您时常观察一下司机，尤其是午后，如果发现司机有疲劳迹象，或者要求停车休息，或者持续跟司机说话，尽管这么做也是不对的，但起码能避免司机瞌睡。第二是建议您发现车速过快时，要求司机减速。有一次乘飞机到北疆，接我的司机一路狂奔，这段路我自己也曾驾车走过，知道其凶险所在——有些弯道较平，速度快时容易滑出，便立即请司机降低车速。

山区路段通常暗藏风险，须加倍小心，一旦滚下山坡，后果极为严重。

    安全在于驾驶

    相当一部分人，在物色汽车时，都会询问安全性如何。在我看来，安全驾驶远远比汽车安全更重要。这么说不是想替厂家辩护，而是不希望人们因为重视汽车安全，从而忽视了安全驾驶。

路况越好，越要牢记：控制汽车、全神贯注、心平气和。

    做到安全驾驶其实很容易，主要牢记3点：1，控制汽车，而不是受汽车控制；2，全神贯注，而不是一心多用；3，心平气和，而不是心急如焚。

    控制汽车，保证这辆车随时处于您的控制范围，超过控制范围，便是失控，失控之后的车，能干出什么样的事情，您永远无法预料。比如，随着西藏公路建设越来越完善，很多弯道都安装了金属护栏，但据我观察，平均每10个护栏，起码有5个呈扭曲状，也就是说，这里曾发生过交通事故。看来，交通事故的出现概率很高。究其原因，多半是入弯速度快所导致。只要把车速控制住，很多问题游刃而解。

    但是，有人喜欢迷信汽车，认为车的价格与安全呈正比，只要开辆比较贵的车，便忘乎所以，心甘情愿接受汽车的控制。在一次旅行中，曾连续见到3起事故，其中两起是因为进入弯道时，速度过快，等驾驶者感到转向不足时，为时已晚，于是就撞了。这两起事故中的车辆，都是售价很贵的车，但售价改变不了物理定律。

多个防护栏都被撞坏，看来事故出了不少。

    全神贯注，必须眼观六路，做到有预见性地驾驶。如果在驾驶中走神、分心，比如看手机，距离出事也许就不远了，还没出事的，只能说是幸运，但谁能保证幸运一直在您身边？在109国道上，我曾亲眼目睹，两车一前一后，急速行驶，当前车正在超车时，突然看见路面上有个坑，于是来了脚急刹车，后车来不及刹车，于是狂打轮，车子随即失控，玩儿几个侧空翻，跑到路边草坪上去了。

    在交通事故报道中，十有八九您能看到这样的话语：司机猛打轮，车辆失控。我曾采访过几位肇事者，他们的描述差不多：事发突然，来不及了，只好猛打轮避让，没想到汽车失控了。事实警示驾驶者们，驾驶时决不能猛打轮。猛打轮跟自杀没什么区别，而避免猛打轮，唯有全神贯注。因为，全神贯注能够使驾驶者提前几秒钟发现危险，别小看这几秒，它能导致结局完全相反。

性能再好，也无法违反物理定律。只能是欲速不达。

    心平气和，尽可能让自己淡定。真要有急事，在大城市里恐怕还是地铁最靠谱，开车铁定无法保证时间，因为您开的既不是警车也不是救护车，只能排着队慢慢走。控制不住自己，心急如焚，轻则让自己患病，重则把自己断送。别忘了，忙中多半会出错。上海有个小伙子就是因为着急，一路逆行狂奔，最后导致一位警察牺牲。这个肇事者面对采访，仍然振振有词、执迷不悟，而等待他的，只能是牢狱铁窗。

    如果能够做到控制汽车、全神贯注、心平气和，即使您买辆3万块钱的廉价车，也照样能得到安全。